月色柳

“她像开至盛时的百合，却倏然萎谢了。”

她好柔好美。雾蒙蒙的色调本是黄种人难以驾驭的，但她偏生得一副欺霜赛雪的模样，那袭烟蓝色软纱罩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有东方味道的婉约，与宽袖下露出那截白皙腕子上套着的成色上好的白玉镯更是衬得极雅。

她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丝编海棠团扇半掩着面，那双往日里水波潋滟的眼似睡非睡地阖着。他老远瞧着，竟是愣了许久，才怔怔喊了声：“姐姐。”

他走至一半，却不住回头看，分明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有那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可他还是向身后望，仿佛还能瞧见那抹烟雨气息的蓝。

入夜躺在火堆旁，半梦半醒间她似乎还在他身旁，白茶的香尚在萦绕丝丝缕缕，几乎将他勒死在深不见底的思念中。

“姐姐……”他痴痴地念，但他心里是明白的——他的姐姐不会再回来了，自她一袭朱红嫁衣踏出黄家门槛那日起，就已经注定了。

故事竟也这样仓促地结束了。

他终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终是换得她一面。

“悔否？”她的夫君搀扶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她，叹息着问。

她只是哭，却不作声，那张清艳的脸埋进她夫君的胸膛，胸前的衣衫不多时便被眼泪晕湿。

也就这样结束了，窗边那株百合，也该谢了吧。